贺惠芳:冠山的葡萄

2020-08-28   来源:《大美文艺》 作者:贺惠芳

那日傍晚,我随采风团走进丹凤时,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。晚饭后,我们丹江夜话小团体,游览了丹江夜景。登上江边小亭,遥望波光粼粼的江面,亦如来到了江南。

我说丹凤很美,他们说凤冠山更美。

第二天,我站在龙驹寨,远远地眺望过去,风冠山像个昂首的红雄鸡。山腰的石窟,环绕在鸡脖儿上,蜿蜒纵横的栈道,布满了鸡的全身。传说,是金鸡受到歹人惊吓,钻入地下,留下鸡冠,化作了这座山。

凤冠山不高,幽静,灵秀,文化底蕴丰厚。山上的十二个道教石窟,大多凿于唐朝贞观年间,佛塔是宋朝的。凤冠山仙气十足,是神仙聚集的地方。石窟内的石刻绘画,精美别致,传神,艺术性强,让人叹为观止。

关帝洞里,供奉着武圣人关羽。关羽五德俱全,从古到今,深受人的爱戴,也是人们对美好愿望的期许。文昌洞的魁星形象逼真,用画面诠释了“魁星点斗,独占鳌头”这个典故,让人从中受益。古往今来,财神爷是最受人欢迎的。不论是文财神比干,武财神关羽,还是最早的“黑虎财神”赵公明,都是让人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”。和合二仙,诠释了人间真爱。让人们对手足情,友情,夫妻情,要倍加珍惜,要真情以待。娘娘洞里具有讽刺意味的故事,是告诫人们,有财有势,欺男霸女,不会人丁兴旺。要有德,要行善积德,才不至于断子绝孙。

走出娘娘洞,我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,头发也贴在了头上,像洗过澡一样。我坐在石阶上,望着陡直的天梯,一动也不想动。

导游大潞指着山上说,上去就是望夫崖、睡美人,然后就是望江亭了。接着,她讲述了睡美人的故事。很久以前,山下住着一对恩爱的夫妻,妻子叫葡萄。丈夫被官府拉去修塔后,葡萄每天来山上翘首以盼,盼望丈夫早日归来。丈夫累死在工地上了,她也浑然不知,依然天天登高遥望。日复一日,葡萄最终思念成伤,昏倒在山崖上,化作了这山上的睡美人。她的泪水洒在山上,长出了漫山遍野的葡萄,成就了后来的丹凤葡萄酒。

我忽然想起,这是葡萄酒的故乡。丹凤葡萄酒,使我对丹凤早有耳闻,却从未走进过它。

二十多年前,人们请客吃饭、婚宴的桌上,总少不了一瓶丹凤红葡萄酒。白玻璃瓶,红色的酒水,瓶上贴着印有紫葡萄的商标,这种酒便宜,七八块一瓶,大部分人都能喝得起。这种红酒,女人喝得多。记得,我第一次喝酒,就是丹凤红葡萄酒。甜甜的,有点酒味,还有股葡萄的味儿。

不过,红酒也不是女人的专利,男人也喝。酒桌上,有的男人豪情万丈,左一杯白酒,右一杯红酒,不等宴席结束就醉了。第二天酒醒了,被妻子骂一顿,就长了记性。等哥们再约时,他会说,不喝白酒,只喝红酒。于是,一盘花生米,一盘猪头肉,外加几个凉拌菜,两瓶丹凤红葡萄酒,就形成了酒局。有人拿起酒瓶,用牙一咬,瓶盖就滚落下来。咕嘟咕嘟倒满玻璃杯,大家端起,像喝白开水一样,一仰脖儿灌了进去。

可随着华丽的干红走上酒桌,丹凤葡萄酒就像俗气的乡下妹子,被冷落到了角落里。美女们把干红倒入高脚杯,翘起兰花指,优雅地端起,一点点地喝,慢慢地品。女人如红酒,葡萄美酒夜光杯。可干红太贵了,上档次的要一二百,便宜也要二三十,普通人喝不起。不由想起丹凤葡萄酒来,却大商场难寻,在小卖铺里偶尔还能找到。

没过多久,又流行自酿葡萄酒。自己做葡萄酒,不但经济实惠,还卫生,环保。一举三得,何乐而不为呢?我提前洗好油桶,到了八月中旬买葡萄,洗葡萄,装瓶发酵。只需半个月,红红的葡萄酒就酿好了。尝一口,带着葡萄的甜味,还有丝丝的酒味,口感不错,有点像丹凤葡萄酒。那年国庆节,我酿出了五六桶红酒。我提着胜利果实,送朋友,送家人,很快就瓜分完了。

第二年,我买了一百多斤葡萄,又买来玻璃酒桶,大张旗鼓地酿酒。那个秋天,自酿葡萄酒大丰收。继续送家人、送朋友,再留一些来年喝,谁知,来年一开春,葡萄酒就发酸了。报纸上也说,自酿的葡萄酒,容易细菌超标,对身体不利。仔细想想,如果人人都会酿酒,酒厂不就关门了?我叹口气,又想起了丹凤葡萄酒,却无处可寻了。

五六年前,我先生去欧洲旅游,带回两瓶法国葡萄酒。等到春节,儿子儿媳回来了,才打开喝。我细细品味,也没品出它的好来。也许,我的品酒能力太差,也许,我这个老陕开不了洋荤,就又想起了丹凤葡萄酒。

“你们看,这就是野生葡萄。”大潞指着路边说。只见草丛中,有许多比黄豆大点的野葡萄,有的发青,有的发紫。摘一个小葡萄放进嘴里,一股酸涩的味道,我赶紧吐了出来。

葡萄姑娘的眼泪,是相思的苦涩。她痴心的爱,感天动地。许多年过去了,葡萄姑娘还倔强地躺在冠山顶上,痴情地等待她的爱人归来。爱,就是直教人生死相许。愿天下有情人,都像和合二仙那样,相濡以沫,携手共度人生。

我们走过望夫石,登上了望江亭,丹凤风貌尽收眼底。山下高楼林立,丹江像条玉带绕过城南,划出了江南与江北的分界线。一列火车轰轰隆隆而过,山摇地动,丹凤正在崛起。

走下望江亭,又小心翼翼走过刀背梁,我坐在了沉香试斧石下。一股山风吹来,让人顿感凉爽。大潞说,这就是风口浪尖。

我们继续向下,去参观药王洞与紫阳洞。之前,只知药王孙思邈治病救人,第一次听说,他还和西安春发生葫芦头有瓜葛,意想不到。紫阳真人张伯端自幼好学,对三字经,天文地理,刑法卜算等都有研究。他的内丹思想,就是融汇了道家、佛家、儒家来养生的,体现了,我命在我的真精神。

一个石瓢挂在门口,使挂瓢洞显得与众不同。不但洞外视野开阔,洞里没供神台,供奉着“超然物外”四个字,瞬时,让人感到一种淡泊名利的超然。

正午的阳光火辣,让人难以忍受,我们放弃了对老君洞与佛爷洞的参观。留点遗憾,为再次走进丹凤寻找借口。

在农家乐吃饭时,我喝了红葡萄酒,是丹凤安森曼1911葡萄酒。甜甜的,有丝丝酒味,还有葡萄的味道。这是1911年,意大利人安森曼创办的酒厂生产的,用的是秦岭的野葡萄,和种植的玫瑰香。

至于,这种酒与原先丹凤葡萄酒的关系,已不重要了。重要的是,我喝到了地道的丹凤红葡萄酒。

凤冠山上的葡萄,用爱感动着后人,也造福了这方土地上的人们。

2020.8.25于西安


作者:贺惠芳,笔名五十玫瑰,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、 江山文学网逝水流年文学社团编辑 、《作家摇篮》签约作家,有小说获奖,有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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